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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谢君
安史之乱刚刚平息,唐王朝尚在创伤中艰难喘息,原驻泾州(今泾川北部区域)的士兵却又在长安城掀起了滔天巨浪。据《新唐书》记载,泾原军是长期驻扎在泾州的职业军人,他们西防吐蕃、北拒回纥,是捍卫帝国的边防部队。然而,诡异的是这群来自泾州的士兵,却在帝国首都突然哗变,赶走皇帝,颠覆朝堂,屠戮宗室,建立政权,将大病初愈的唐帝国推向覆灭边缘。这场剧变,彻底断送了帝国中兴的希望,更暴露出帝国多年的顽疾。
消藩失当 战端四起
大唐肃宗和代宗父子为尽快结束安史之乱,以藩镇自治为筹码,换取田承嗣等安史旧将的归降和服从。这个举措如 同饮鸩止渴,为帝国埋下致命祸根。这些降将在掌控军政大权之后,野心膨胀。随着帝国国力的日渐衰微,河朔三镇(魏博、成德、幽州)暗中勾连,与中央分庭抗礼,意图世袭罔替,长久割据地方。待到李适(德宗Li Kuo)即位,他所面对的不仅是国力衰弱,更是“藩镇跋扈、民生凋敝”的艰难处境。
德宗立志中兴,决心武力削平那些桀骜不驯的藩镇,重塑中央权威。然而,他的战略部署却屡屡失当,迷信武力威慑而疏于政治怀柔,更对中央军与地方军厚此薄彼,导致矛盾迅速激化。建中二年,淮宁李希烈、成德王武俊、淄青李纳、魏博田悦、卢龙朱滔五大强藩相继反叛,他们歃血为盟,纵兵掳掠,兵锋直指帝国东都洛阳,局势岌岌可危。
展开剩余84%建中四年,李希烈率军围攻襄城,唐德宗派兵征讨,却接连战败。形势危急,中央政府紧急征调泾原军出关援助。
犒军不公 泾兵哗变
十月的泾州格外寒冷,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漫天飞舞,散乱的落下,冰封了所有的生机和气息,天地间一片肃杀。节度使姚令言接到朝廷诏令不敢怠慢,立即率领五千士兵东进征讨李希烈。
经过长途跋涉,饥寒交迫的泾原军抵达长安,按例休整,等待朝廷补给粮草、发放赏赐后奔赴前线。京兆尹王翃极其敷衍,不仅拖欠饷银,还以糙米素菜犒军。满怀期待的士兵瞬间被激怒,纷纷怒斥:“冒死出征却食不果腹!”
现场的官吏不仅不安抚解释,反而嚣张跋扈、恶言相向。积压的不满彻底爆发,将士们怒吼道:“吾辈将死于敌,而食且不饱,安能以微命拒白刃!闻琼林、大盈二库,金帛盈溢,不如相与取之”(《资治通鉴》)愤怒的士兵集体哗变,诛杀犒军官吏,披甲执戈,冲向长安城。
哗变的士兵胁迫着姚令言直扑皇宫,意图抢夺金银财宝。德宗闻讯后,数次派人携重金安抚,却都被盛怒的士兵张弓射杀,此刻的士兵早被愤怒冲昏头脑,只想抢夺府库财宝,发泄心中怒火。
德宗慌忙下令神策禁军护驾,却得到无兵可用的回复。原来,神策军使白志贞长期收受贿赂,以吃空饷的方式,将禁军变成空壳。德宗不辨忠奸,重用此等渎职贪贿的庸吏,如今自食恶果,陷入绝境。
泾师反叛 天子流亡
此时的德宗惊慌失措,匆忙带着太子、贵妃、诸王及宦官,从禁苑北门仓皇出逃,马不停蹄地直奔奉天(今陕西省乾县区域)。不知逃亡路上的德宗,心中除了恐惧和挫败,是否有过悔恨和反思,毕竟时代给予过他重整河山的机会,但他却让局势不可收拾。
皇帝出逃的消息不胫而走,官员们纷纷紧闭门户,京城顿时陷入混乱。据《新唐书》记载,哗变士兵在长安城高呼着:“天子逃跑啦,我们可以自求富贵啦”,冲进大明宫含元殿,疯狂抢夺府库财物,脸上尽是贪婪的狂喜。史称:“帛重不可负,道路争遗”(《新唐书·逆臣传》)未能入宫的士兵和乱民,在大街上公然劫掠,长安城内笑声、喊声、哭声此起彼伏,混乱至极。
待狂乱情绪平复,泾原将士才惊觉犯下谋逆大罪。节度使姚令言更是骑虎难下,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。经过商议,他们决定推举被软禁的朱泚为首领,妄图对抗中央政府。
这些忍饥挨饿的泾州士兵掀翻了饭桌,也掀翻了帝国权威,德宗皇帝不幸成为第三位弃国都逃难的帝王。在奉天,他饱尝饥寒,命悬一线,处境比戍边士兵更为艰难。
朱泚称帝 秀实死节
受到推举的朱泚喜出望外,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叛军的请求。为壮大声势,朱泚逼迫德高望重的段秀实加入叛军阵营,并派泾原兵马使韩旻率三千精兵,打着护驾的旗号直扑奉天,妄图消灭德宗朝廷。
逃难奉天的德宗李适浑然不觉,竟天真的以为朱泚前来救驾,而群臣一致认为朱泚已反,力谏加强城防。宰相卢杞为迎合圣意,信誓旦旦担保朱泚绝无二心,德宗偏听偏信,致奉天城防形同虚设。万幸的是远在长安的司农卿段秀实早有预料,暗中伪造文书将韩旻骗回,为奉天君臣赢得喘息时间。事后,段秀实的盟友祁灵岳承担了骗韩旻回京的罪责,慷慨赴死。
不久,朱泚召集李忠臣、源休、姚令言、段秀实、刘海滨等人密谋称帝,议事正酣时,段秀实突然夺下源休手中的象牙朝笏,猛砸朱泚面门,怒斥:“狂贼,吾恨不斩汝万段,我岂逐汝反耶!”(《旧唐书·段秀实传》)朱泚顿时血流满面,两人扭打在一起。朱泚党羽一拥而上,将段秀实乱刀砍杀。他的同盟刘海滨、何明礼也宁死不屈,慷慨赴义。
建中四年十月初八,朱泚在长安悍然称帝,国号大秦,改元应天。他大肆分封伪职,并采取源休的毒计,将李唐宗室郡王、王子、王孙共七十七人尽数屠戮,意图断绝天下人对李唐复兴的希望。
段秀实以天下为已任,国难之际挺身而出,以生命捍卫道义,其浩然正气震古烁今。史书赞其:“自古殁身以卫社稷者,无有如秀实之贤”,追赠太尉,谥号忠烈。他的刚烈和忠贞鼓舞了时人,也辉耀了历史。
孤城御敌 援军解围
五日后,朱泚亲率大军猛攻奉天,浑瑊等将领率众死守城池。他们不分昼夜拼死防御,用计谋射杀叛军猛将李日月,吕希倩、高崇节等高级将领先后战死。不久,杜希全等人率领的援军在德宗和宰相卢杞的错误指挥下,又中了叛军埋伏,几乎全军覆没。此时的奉天城,外有强敌攻城,内无粮草救济,甚至德宗只能以野菜充饥,陷入绝境。
所幸,朔方节度使李怀光、神策都知兵马使李晟等各地勤王军队陆续抵达长安外围,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。朱泚为避免覆灭,决心孤注一掷,于十一月十四日集结重兵向奉天城发起最猛烈的攻击。叛军一度攻上东北角的城楼,守城官兵死伤惨重。所幸天助大唐,忽然大风骤起,唐军趁机将燃烧的松枝和芦苇投向敌军,火借风势,将叛军的云梯和士兵吞噬,唐军趁势反攻,叛军被彻底击溃。
六日后,李怀光率军在礼泉(今陕西省礼泉县区域)击败了朱泚的阻击部队,驰援奉天城。朱泚担心被唐军包围,被迫放弃围攻四十余日的奉天城,狼狈逃回长安。
平乱斩逆 克复长安
朱泚撤军后,德宗在陆贽等大臣的辅佐下,颁布《罪已诏》,以收扰人心,并用“只究首恶,从者不究”的策略,分化瓦解藩镇叛军,局势逐渐好转。大将李晟会同浑瑊、骆元光、尚可孤等率大军反攻长安。经过激烈战斗,沦陷八个月的长安及周边城邑,终于重回李唐王朝手中。
朱泚和姚令言带着残部向西北逃窜,一路上部众不断逃散。到泾州时,仅剩百余骑兵,泾州守将田希鉴(泾原节度使)拒绝接纳。在绝望中,一些泾州籍士兵杀了姚令言,就地投降。朱泚带着余下的亲兵、幕僚和族人继续逃亡,在彭原西城屯(今甘肃省镇原县东)被手下大将梁廷芬和韩旻合谋斩杀,首级被带回泾州。兵乱始于泾州也终于泾州,这仿佛是命运的轮回。
至此,由泾原军引发的这场重大叛乱,终于尘埃落定。一度兵戈扰攘的京畿也恢复了往日的安宁!
兵变爆发的原因及后果
泾原兵变看似是犒军不当引发的军人哗变,实则是帝国政治、经济、军事等体系崩塌的结果,是皇帝用人不明、削藩政策不当、国家财力枯竭、军人待遇不均等深层问题的反噬,是边军对“重内轻外”政策的绝望反抗。
德宗一改肃宗、代宗对藩镇的绥靖政策,试图以“中央军压制地方军”,重建中央权威,却忽视了边防军的生存困境。他们长期服役且待遇不公,微薄的军饷难以维持生计。泾原士兵在长安再次遭受屈辱和不公,积压已久的怨气最终爆发。
帝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,遇到士兵哗变这样的风寒,再次重病难起。此后,皇帝威严尽失,皇权开始衰落,德宗自此不再信任武将,将神策禁军指挥权交予宦官,又为宦官专权埋下了祸根;朝廷被迫赦免李希烈等叛将,默认河朔三镇独立地位,藩镇割剧开始固化,中央权威一落千丈;为填补财政亏空,朝廷加重赋税,民怨沸腾,社会经济动荡加剧。
“水可载舟、亦可覆舟”,泾州士兵掀翻了盛唐最后的体面,他们在失望和愤怒中,冲进皇宫抢夺财宝,亲手推翻了曾经誓死捍卫的皇权。
历史告诉我们,雪崩的时候,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
来源:泾水副刊
编辑:市文旅局信息统计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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